陌上花开19

生子,战损,病弱,我的最爱,虐文写手一名,喜欢用最温柔的笔,刻画最锋利的刀

【吞海之葱花鱼】步重华,你抱抱我

    (战损加重病的小鱼,后妈文笔,虐身虐心)


             第一章  最爱我的人,死了

   

    “砰!”的一声闷响,惊破了荒野的沉寂,一颗尖锐的子弹带着迸溅的火花从枪膛里凌空射出。


    “步重华!”目眦尽裂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子弹飞驰的轨迹,一刹那的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吴雩嘶吼着朝那人狂奔而去,无奈终是晚了一步,他眼睁睁看着那颗子弹从步重华的胸膛贯入,带着皮肉被撕裂的可怕声响,一弧血箭从后背绽开。中弹的人带着满脸的痛楚与不舍朝他伸出手来,眼前的一幕仿佛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残阳似血,两只竭力伸向对方的手指在虚空中错过,重伤的身躯缓缓地倒了下去,噗通一声,滚烫的热血洇红了身下的土地。


    “吴雩……”一缕殷红的血线从步重华的唇角溢了出来,他奄奄一息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深情的眼眸里盈满了依恋与缠绵,轻声的呢喃,缱绻得如同一声爱语。


    然而,刻骨的温柔仅此一瞬,死亡的阴影倏然便笼罩住了这具年轻的躯体。似水的柔情须臾涣散,天地间仿佛骤然被摁下了一个停止键,恋恋不舍的眼眸依然凝视着自己的爱人,灿烂的生命却枯萎成了一片落叶,再也没了一点动静。

    

    广袤的荒野一片肃杀,寒风呜咽着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仿佛在唱着一去不复返的悲歌。到处都是血液的腥香,浸到每个毛孔里,寸寸肌肤都沾染着死亡那种绝望的气息。“步重华……”吴雩不敢置信地喃喃呼唤着他的名字,短短几步路,浑身战栗得举步维艰。他踉踉跄跄地扑过去跪倒在了那人的身边,惧怕得呼吸都在打颤。“不要……”他压抑着,克制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缓缓将手抚在了他的胸口。


    手指下的心脏一片死寂,除了满手黏腻的鲜血,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搏动。刹那间,毁天灭地的剧痛沿着每一根脉络爆发出来,五脏六腑都在顷刻间被撕裂成了千万缕碎片,疼得人几乎也要一同死去。


    “步重华!!!”一声凄厉的哭喊回荡在荒凉的天地间,吴雩将那个满身是血的人紧紧抱进自己怀里,他仿佛痛失伴侣的孤狼一样仰着头,眼神撕裂而破碎,大颗大颗的泪水如落雨砸在对方苍白冰冷的脸颊上,剜心挫骨的悲恸抽走了胸腔里的最后一丝氧气。


    “不要死!你回来!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步重华!听见没有,我要你回来!……”

    


    “咳——咳——咳……!”心口紧缩的窒息呛得吴雩剧烈的咳嗽,他难受得满脸血红,终于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意识昏沉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手指痉挛地死死揪着胸口的衣襟,咳了好半天,才勉强抑制了一些。


    “步重华……”混沌的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带着几分迷蒙的恍惚,吴雩嗓音嘶哑地下意识唤着那人的名字。却只见一轮冷月萧索地挂在玻璃窗外,墨绿色的灯罩下,昏郁的灯光是微微一团黄色的光晕,照得屋子里晦暗不明。满室寂静,哪里还有一点回应?


    “步重华……”他终于醒了,却忍不住低低地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枕衾间依然残留那人熟稔的气味,像霜雪一般冷冽,像森林一般清新。吴雩怔怔地坐在那里,喉头不知不觉便被哽住了。


    他赤着脚下了床,恍若梦游般在屋子里到处寻觅着,仓皇地摁亮了一盏又一盏的灯。一间一间屋子在黑夜中亮了起来,明晃晃的光晕投射在他的苍白的脸颊上,茫然四顾,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却是千万次回眸,也看不到他会在灯火阑珊处了。


    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坠进了望不见底的深渊里。背心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他趔趄着扶住了桌子,一连几天水米不进的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乱响,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扭曲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凄冷世界。


    汗水浸湿了背心,衣服贴在身上,凉得令人打了一个寒颤。像是被残酷的现实压弯了脊梁,他整个人都弓下了身子。颤颤巍巍的从衣袋里摸出了手机,他一个键一个键的又一次摁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号码。


    尽管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尽管已经知道那边再也不会有人接听,吴雩却固执的一次又一次拨打着,就像即将溺亡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不肯松开。


    没有奇迹,电话的那边只有无尽的嘟嘟声,他近乎偏执地等待着,直到那头说:“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他攥紧了手机,慢慢滑坐到了地板上,整个人虚脱地将脑袋埋在臂弯里,许久之后,痉挛的喉头才哽咽着轻轻吐出了一句:


    “步重华……我好想你……”


    夜凉如水,银白的月光荡漾在浅色的窗纱上。微风轻拂,仿佛一双轻柔的大手在抚摸着他凌乱的头发。可是,如此撕心裂肺牵挂着的那个人,却是永远也不会再有一句回应了。


    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雾蒙蒙的眼睛里仿佛笼上了一层阴翳。吴雩孤零零地蜷缩在角落里,梦里那一枪似乎延伸到了现实中,脆弱的胸膛也被子弹射出了一个洞,一直贯穿到了心脏,从听到噩耗的那一刻,自己也疼死了。




     熟悉的灼热感又从四肢百骸里涌了出来,好像把五脏六腑都放在小火里煎烤着一般。这样持续发低烧其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然而,最近实在工作太忙了,步重华负责破获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绑架杀人案,而身为刑侦队副支队长的吴雩则为了将一伙穷凶极恶的入室抢劫犯绳之以法,没日没夜地带领着手下的弟兄四处蹲守追缉,整天餐风露宿的,两个人忙得几乎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曾经想过,肯定是太过劳累才引发了身体的不适,挺一挺就过去了。谁知道犯罪分子倒是一网打尽了,而这磨人的低烧却如跗骨之蛆一样,越来越严重了。

    


   他神情恍惚地仰起头,仿佛电影里的泛黄的老镜头,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放着他和他的最后一次离别。那天早上,天空布满厚厚的黑云,阴霾而潮湿。濛濛的细雨如千丝万线,织成了细密的水帘,由天至地笼罩万物。


   吴雩将刚刚抓获的那群犯罪嫌疑人押送到了警局。三天三夜没合眼的身体直接困乏到了极点,他叮嘱队员安排审讯录口供之后,便进了值班室的小屋,一躺倒在那张为夜班警员准备的小床上,立马睡得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小屋的门被人推开了,恍惚听到一个脚步声走到床边。有人俯下了身子将他轻轻抱住,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钻入他的鼻端,不用睁开眼睛,他也知道来的是谁。


   步重华垂下头,用嘴唇轻轻吻他, 很小心,很轻柔,炙热的呼吸交缠着,亲昵而温馨。


   唇齿相依,整个鼻腔都是那人的好闻的气息,吴雩最依恋的味道。他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模糊的意识竭力挣扎着,却累得醒不过来,只能闭着眼睛在步重华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算是自己给他的回应。


   “步支队,该出发了。”门外有人在催促着。


   “知道了。”他低声回答了一句,依依不舍地站直了身子。


   吴雩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睡颜平静而安详。步重华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那人在睡梦中微微弯了弯唇角,清秀的轮廓看上去分外的柔软。褪去缉拿罪犯时的凌厉与强悍,此刻的他竟有几分令人心疼的疲惫与脆弱。


    “吴雩,我要去云滇一段时间。你一定要遵守医嘱按时吃药。不要趁我不在就偷偷抽烟,吃那些高盐分的食物,听见没有?”他的声音温柔得好像一泓清泉。


    “嗯……”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皮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那人最后眷恋不已地捋了捋他垂落在额头的碎发,低声说“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房门轻轻合闭,那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渐渐地,就听不见了。


    这样匆匆的一场离别,和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吴雩永远想不到,那短暂而温存的一吻,此生,竟成永诀。

    

    如果我知道,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么,即便是再累再困,我也会挣扎着醒过来。我要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我爱你,步重华,为了我,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能……不能没有你……

    


    钻心的疼痛飓风般席卷全身,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吴雩鼻间突然涌出一股温热黏腻的潮湿感,腥甜的铁锈味瞬间盈满了口腔。抬手一摸,灯光下,瞥见自己一手黏糊糊的血红。


    又流鼻血了……


    他习以为常地一边用手指按住鼻孔,一边摸索着去拽茶几上的纸巾。自从知道步重华出事之后,极度的悲痛与焦虑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具躯体,他吃不下东西,一闭上眼睛就是步重华中枪身亡的那一幕场景。每天依然坚持回局里上班,和往日一样,带领着手下的弟兄舍生忘死地奋战在第一线,可是,所有的人都清晰的看见,那个曾经熠熠生辉的吴雩眼里再也没有了光。失去了步重华,仿佛把胸腔里的一颗心也剜走了,头疼,恶心,流鼻血,种种不适大山般重重地压了下来,他都不知道,支离破碎的自己究竟还能支撑几天。


   吴雩胡乱地扯过了一团纸,止不住的血滴滴答答的沿着手背流淌下来,衣襟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猩红。


    洁白的纸巾瞬间就被浸透了,他不得不频繁的更换。堵不住的血液像狰狞小蛇一样肆意攀爬着,嘴角,脖颈上都黏着湿哒哒的红。吴雩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那血流太过凶猛,一部分倒呛进了气管,憋得他又咳又喘的,张嘴就呕出了一大口暗沉的血。


    随着那口血的喷溅,吴雩整个人意识都有些恍惚。他急促地喘息着倚靠在沙发边缘,好半天才慢慢缓过一些。血倒是渐渐不流了,人却被折磨得浑身虚软,只觉得连站起来的那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狼狈不堪的蜷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更加怀念爱人曾经给予自己的温柔。吴雩心如刀绞地想着——如果步重华在,他一定会把自己抱到浴室里,一边细心的替他擦洗干净,一边就会用一块大毛巾整个将自己包裹起来,满眼担忧地叮嘱道“你先躺一会,我去给你做早餐。吃过之后,咱们就上医院,你这样子,一定得认真检查才行。”


    是的,如果步重华在,他舍不得看自己这么难受……如果步重华在,一定会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如果步重华在,生病的时候,那人就会亲自下厨给他熬滋补粥,像哄孩子一样一囗一口地喂给他吃……如果步重华在,即便只是轻轻咳嗽一声,那人听到了都会心疼……


    可是啊,步重华不在了……他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把自己爱进了骨髓里的人了……



    一想到这里,苦苦支撑许久的坚强终于顷刻间土崩瓦解,铺天盖地的悲伤洪水般将人彻底湮灭。”步重华……步重华……”吴雩垂下头,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夺眶而出的泪水滴落在衣襟上,斑驳的血渍如同水墨般缓缓晕开,仿佛用他滚烫的心头血,凝成了一簇又一簇凄艳的彼岸花。

   

   “叮咚!叮咚!”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骤然打破了这份肝肠寸断的哀戚。吴雩微微仰起头才发现天已破晓,清透的晨光从楼宇间一点点漫上来。苍穹渐渐变亮,暖红的金色悲悯地铺洒在了一双哭得嫣红的眼睑中。


    这么早,来得会是谁?吴雩仓促地抹了一把濡湿的脸颊,用手撑着地板勉强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了过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堆里,使不出半分力气。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眼前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在看到面无人色的吴雩那一刻,两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眶里,同时溢满了锥心刺骨的疼。


    “严峫……江停……你们怎么来了?”吴雩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外的两人,恍惚在做梦一般。


    “我们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了。深夜的航班,刚刚才下飞机。”严峫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吴雩沉默着将目光移向了江停,那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看上去仿佛比精致的白瓷更加脆弱。乌黑的眼睫被清晨的寒气浸染得微微湿润,厚厚的外套领口露出半截突出的锁骨和一小块深陷下去的颈窝,整个人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会将人吹走了一样。


    “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吴雩关切地问。


    前不久严峫和江停的蜜月之旅在津海市险象环生,为了缉拿凶犯,江停身受重伤,差点死去。在最后的那场战役中,真凶终于落网,而他的颅脑却再度受损,被紧急送回建宁抢救。匆匆一别,大家也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没想到此番再次重逢,曾经亲密无间的四个人,却是永远缺失了一个。


    在开门的一瞬间,吴雩那惨淡的容颜与满衣襟的鲜血让江停的心顿时宛若被尖锐的利刃剜过一般。他伸手拉住吴雩,嘴唇才颤抖着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下面的话,喉头里就像塞进了一个硬块,哽得人眼角发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吴雩知道自己此刻满身是血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他掩饰性地弯了弯惨白的唇角,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没事的,可能是气候太干燥流鼻血了,别担心……”


   他越是这样硬撑着,江停和严峫看在眼里,插在心里的那把刀拧绞得越发厉害了。“来,洗一洗。”江停伸手拉住吴雩的手,把他带进了浴室。


    水龙头开得很大,吴雩垂着头清洗着,一缕一缕的血丝在池子里晕开,很快又被流水冲走。脱下了被鲜血浸染的上衣,眼前的男人身体削瘦得背上的蝴蝶骨都突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江停满心怜惜地默默递给了他一块毛巾,那是步重华平时用的,一靠近肌肤,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吴雩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轻轻地将毛巾贴在自己脸颊上,久久都舍不得松开。那个人残留下的任何一点痕迹,都让他无比的留恋与珍惜。


    “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你脸色太差了。”江停在身后轻声说道。


    吴雩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毛巾,将自己潮湿的头发全部捋在脑后,发尾的水珠沿着修长的脖颈线条滑下来。镜子里的人,轮廓俊秀干净,眼神却黯淡破碎。


    “我吃不下……”他摇了摇头,嗓音很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粗砺的砂粒。


    江停深深地望着他,唇齿间有千言万语徘徊着,最终却只能化成了一声黯然的叹息。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曾经是步重华将他从那无望的深渊里拯救出来,而现在,那个能给予他无限包容与疼爱的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样的痛对于吴雩来说,即便是剖心割肝也无法比拟吧。

    

    三个人在客厅里坐下。今天的天气非常好,碧空如洗,那蔚蓝的天空镶在窗子里像一汪深海,把白色的纱帘边缘都染上了淡淡的浅蓝。


    “他是……怎么走的?”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严峫艰难地开了口,语气生涩而窒闷。


    吴雩抬头看着窗外,金色的阳光下,他浓密的长睫毛带着微微的湿润,如同夏日雨后池塘边纷繁的兰芷,栖息着云影天光,盈满了令人心碎的哀伤。

    

    “前不久,南城分局的刑警破获了一起绑架杀人案,负责审理此案的步重华发现嫌疑人竟然是云滇市公安局重金悬赏追捕的一名要犯,两地警方沟通之后,决定由步重华亲自将嫌疑人押送回云滇接受审判。不料,他们在去往云滇境内的半路上竟然遭遇了一伙玩命之徒的伏击。这些人在公路中央掩埋了炸弹,行驶在前面负责安全的警车毫无防备,当场被炸得车毁人亡。步重华押解着嫌疑人坐在后面这辆警车里,他指挥着司机加大油门冲过了包围圈。对方紧随其后死死咬住不放,并且频频开枪射击,一路上险象环生。在闪避中警车被子弹击中油箱,没跑出多远车子便开始起火,大家只能弃车而逃。危急关头,步重华决定自己留下断后,掩护随行的其他警员押解着嫌疑人迅速撤离。他们逃出去不远就遇到了闻讯赶来救援的云滇警方,大家立刻重回案发现场,可是,在那里只看到大量的血迹和步重华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手枪,而他人……却再也没了踪迹。”吴雩缓缓地叙述了事情经过。


   “既然他没有在现场,那会不会是被那伙人抓走了,人并没有死?”严峫急切地问。


    “云滇的干警立刻沿着现场四周展开搜救。那里地势险峻,狭窄的公路旁就是水流湍急的大江。在距离案发地十几公里的一条岔路口警察看到了一起惨烈的车祸现场,据肇事的大货车司机说,那地方是一个急转弯,他正行驶到这个危险地带的时候,一辆越野车突然慌不择路地迎面冲了过来,大货车躲闪不及,巨大的撞击力使对方的车子失去了控制,公路边的护栏被严重损毁,越野车翻滚着坠下了波涛汹涌的大江,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吴雩低声回答道。


    “啊!坠江了?那云滇警方组织打捞了没有?”严峫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


    “那条大江面积非常宽,而且,水流太急了……”吴雩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一丝丝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神情间有一种极端的痛楚与黯然“出事之后,他们立即便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沿江搜寻,坠入江底的车辆倒是找到了,可是,车里的人,却被激流冲得不知去向……”


   “坠江的车,能确定就是伏击他们的那伙人乘坐的吗?”江停神情严谨地询问道。


    ”蔡麟和步重华一块去的云滇,经过仔细辨认,他非常肯定地说,一路上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就是这辆越野车。”吴雩的回答,不啻于将大家最后一丝希望也无情的掐断了。


空气里泛起了一丝丝凉意,明明窗外艳阳高照,但大家的心却像被撕了一个缺口,凛冽的寒风呼呼地灌了进去,冷得五脏六腑都结了冰。


   “没有消息,也许反倒是好事情。没准,他被人救了也说不定呢。反正没有见到尸体,我就不相信他死了。”严峫强打起精神安慰吴雩:“你别难过,步重华的命硬着呢,绝不可能这样轻易就成烈士了。我们要相信,他一定会创造奇迹的!”


     这样的话说出来,连严峫自己都没有底气。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如果步重华能够侥幸生还,肯定早就有音信了。          吴雩闻言凄楚地笑了笑,将目光凝伫在自己右手无名指的那枚铂金指环上,他永远记得,在那个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两人义无反顾地定下了白首之约。他们在死神的魔抓下紧紧相拥,对戒硌着彼此的指骨,于黑暗中微微闪着光。步重华温柔地贴在耳畔轻声呢喃:“吴雩,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是啊,你在的地方,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可如今,我身边已经没有了你……这个城,从此成了一座失去魂魄的空城……而这个家,也已经支离破碎,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步重华,不要死……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严峫的眼睛条件反射地一下子就亮了:“是不是步重华有消息了?”


     江停也充满期待地将目光投向了吴雩。却见那人神色淡然地关闭了铃声,唇角弯出了一个无奈的弧度,虽然在笑,看上去竟是说不出地灰败。


     “没有,是手机闹铃。我得回局里去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比你的身体还重要?”严峫立马就情绪激动起来:“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已经差成什么样了吗?南城分局的领导怎么会如此不近人情,你都成这样了竟然还逼着去上班?”


      “不怪他们。”吴雩摇了摇头,眼看着江停和严峫困惑不解地注视着自己,那乌黑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幽深暗沉得看不出一丝光:“我得去做点什么,如果就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都是心碎的落寞“我想他……会想到发疯的……”


【作者有话说:因为身体抱恙,这篇文章姗姗来迟,让大家久等了。老规矩,四天一更,请大家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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